思惟三苦


 

希求解脫
思惟苦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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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惟六苦
思惟三苦
思惟別苦
思惟集諦(一)
思惟集諦(二)
思惟集諦(三)
十二緣起
除邪分別
解脫正道

 

 第三修三苦者。謂譬如極熱或瘡或癰,若於其上灑以冷水,似為安樂,於生死中所有樂受,若壞滅時,還起眾苦,故名壞苦。此復非唯其受,即此相應,餘心心所及為所緣諸有漏境,皆是壞苦。又如熱癰逼切,觸熱水等變異觸時,起極楚痛。如是當知苦受,隨纔生起,便能觸惱或身或心故名苦苦。譬如腎痛,此復如前,非唯其受。又如熱癰,俱未觸會二觸之時,有漏捨受,為諸粗重之所隨逐,故名行苦。此亦如前,非唯其受,此由先業煩惱自在而轉,故名為苦,及為能發後煩惱種,所隨逐故,名為徧行粗重所隨。如是若起樂受貪欲增長,若起苦受瞋恚增長,苦樂俱非隨粗重身,則於無常執為常等,愚癡增長,其中貪欲能感當來於五趣中生等眾苦,瞋於現法起憂慼等,於後法中感惡趣苦,癡於前二所感二苦隨逐不捨,故於樂受,應觀為苦滅除貪欲。於諸苦受,應作是思,此蘊即是眾苦因緣,苦從此生,猶如毒箭,滅除瞋恚。於諸捨受,應觀無常銷滅為性,滅除愚癡。不於三受為三毒因,此如瑜伽師地及攝決擇意趣而說。如負重擔,隨其重擔當負幾久,便有爾許不樂,取蘊重擔亦爾,乃至執持爾時受苦,以此蘊中有苦煩惱粗重安住,故為行苦。既有此已,雖於現在苦受未生,然其無間由種種門能起眾苦,故此行苦,徧一切苦及是所餘二苦根本,故應於此多修厭離。

  第三修三苦者。「思惟生死總苦」當中,第三部分是「思惟三苦」。

  謂譬如極熱或瘡或癰,若於其上灑以冷水,似為安樂,於生死中所有樂受,若壞滅時,還起眾苦,故名壞苦。此復非唯其受,即此相應,餘心心所及為所緣諸有漏境,皆是壞苦。第一是壞苦。譬如化膿發熱的毒瘡,如果在上面灑些冷水,會覺得舒服些,但這是疼痛的減輕,並不是真正的安樂。同樣的,我們在生死輪迴當中,暫時所呈現的樂受,都只是痛苦的減輕,而不是真正的安樂。眾生愚癡無明,以為有快樂可以追求,所以當這些樂受壞滅時,便引發種種的苦惱,這就是「壞苦」。這個壞苦,不僅僅是指樂受的壞滅而已,還包括和煩惱相應的心法(指八識)、心所有法(共五十一個心所),都屬於壞苦的範圍(和煩惱相應的,本質都是苦)。

  又如熱癰逼切,觸熱水等變異觸時,起極楚痛。如是當知苦受,隨纔生起,便能觸惱或身或心故名苦苦。譬如腎痛,此復如前,非唯其受。第二是苦苦。譬如紅腫熱痛的毒瘡,已經疼痛難當,如果再加上熱水的澆淋,必定痛上加痛。眾生在輪迴當中的苦受也是如此。在三界的輪迴當中,本質已經是苦,再加上隨時會觸惱身心的苦,無異是苦上加苦,所以稱為「苦苦」。這個苦苦,也不只是指苦受而已,還包含了一切與煩惱相應的心法、心所有法在內。

  又如熱癰,俱未觸會二觸之時,有漏捨受,為諸粗重之所隨逐,故名行苦。此亦如前,非唯其受,此由先業煩惱自在而轉,故名為苦,及為能發後煩惱種,所隨逐故,名為徧行粗重所隨。第三是行苦。譬如紅腫的毒瘡,在沒有灑上冷水或熱水刺激它之前,並沒有強烈的樂受或苦受生起,這時候是和捨受相應(捨受是指不苦不樂受)。以這個比喻來說明,三界中行苦的作用,並不像壞苦和苦苦生起時,有強烈的苦、樂受,但由於它是和煩惱相應,所以基本上還是苦的。這個行苦,也和前面二苦一樣,不僅僅是指感受而已,它包含了一切與煩惱相應的心法和心所有法在內。行苦的產生,是因為過去業力的種子,遇緣而引發現前的煩惱,因煩惱而產生種種苦,由於不能忍受現前的苦,因此又產生煩惱,而造下種種的業,這些隨煩惱而生起的現行,回薰到第八識當中,成為未來引發煩惱的種子。就這樣由(過去的)種子,生(現在的)現行,又由(現在的)現行,生(未來的)種子,如此相續不斷地推動輪迴,這股推動輪迴的力量(業力),就是「行蘊」的作用,這其中和煩惱相應的苦,都屬於「行蘊苦」。

  如是若起樂受貪欲增長,若起苦受瞋恚增長,苦樂俱非隨粗重身,則於無常執為常等,愚癡增長,由以上三苦所引發的三受,使眾生的三毒增長。樂受增長貪欲,苦受增長瞋恚,捨受增長愚癡,以致於執著「無常」、「苦」、「無我」的五蘊,為「常」、「樂」、「我」的身心。

  其中貪欲能感當來於五趣中生等眾苦,瞋於現法起憂慼等,於後法中感惡趣苦,癡於前二所感二苦隨逐不捨。如此增長貪欲的結果,即種下了將來在六道中受生的因,而從此受苦不斷;增長瞋恚的結果,不但引發現世身心的憂惱,更種下了後世墮惡趣的因,而感得無量大苦;增長愚癡的結果,使輪迴的「行苦」不斷,由貪、瞋所引發的「壞苦」、「苦苦」也跟著緊追不捨。

  故於樂受,應觀為苦滅除貪欲。於諸苦受,應作是思,此蘊即是眾苦因緣,苦從此生,猶如毒箭,滅除瞋恚。於諸捨受,應觀無常銷滅為性,滅除愚癡。那麼,在三受生起時,應該如何防止三毒的繼續串習、增長呢?在樂受生起的時候,就思惟三界當中,並沒有真正的安樂,它的本質都是苦的,這樣就可以滅除想追求樂受的貪欲。在苦受生起的時候,就思惟一切的苦受,都是由於執取「五蘊為我」來的,以為有一個「我」在受苦,因此才會引發恚惱。所以,應該儘早證到「無我」來滅除瞋恚,就像必須立刻將毒箭拔除一樣。在捨受生起的時候,應該修習「無常觀」,思惟「一切因緣所生,無自性空」的道理,以滅除愚癡。

  不於三受為三毒因,此如瑜伽師地及攝決擇意趣而說。這樣一來,就可以不因三受的生起,而串習、增長三毒的因了。以上的內容,和瑜伽師地論中的攝決擇分裡所說的義理相同。

  如負重擔,隨其重擔當負幾久,便有爾許不樂,取蘊重擔亦爾,乃至執持爾時受苦,以此蘊中有苦煩惱粗重安住,故為行苦。既有此已,雖於現在苦受未生,然其無間由種種門能起眾苦,故此行苦,徧一切苦及是所餘二苦根本,故應於此多修厭離。在三苦當中,以行苦最為重要。其中的道理,就像背負重擔一樣,想挑負多少的重擔,就必須承受多少重擔的苦。我們對於五蘊的執取(執五蘊為我),也是相同,有多少的執取,就會引生多少的苦。由於執取,才引發煩惱,由煩惱而造業,因業力而輪迴,因輪迴而受苦,所以才稱為「行苦」(由行蘊所引發的苦)。雖然這股推動輪迴的力量,本身好像沒有強烈的苦受,可是它卻是引發眾苦的來源,也是輪迴的根本。因為一旦輪迴,就有了三界中一切的苦,所以它是一切苦的根本。有了行苦,才有苦苦和壞苦,因此它也是其餘二苦的根本。由以上可以得知,行苦和輪迴的相互關係,以及行苦的重要性。如果我們想要除苦,想要切斷輪迴的因,就必須經常思惟行苦的內容,多修厭離三界的心,若是不能斷除對「五取蘊」的執著,就無法真正切斷輪迴,也無法徹底滅除苦。

 又能增貪現前樂受,多是於苦,漸息滅位妄起樂覺,全無不待除苦所顯自性之樂。譬如太走為苦,略為住息遂生樂覺。現見此是先生大苦,漸息滅時樂漸次起,故非性樂。若太久坐,仍復如前,生眾苦故。若是性樂之因者,應如苦因,隨其習近,其苦漸增,如是習近行住坐臥,飲食日陰等,亦應隨其幾久習近,便有爾許安樂漸起。現見太久唯生苦故。如是亦如入胎經云:「難陀,行住坐臥諸威儀中,應當了知別別是苦。諸靜慮師,應觀彼彼威儀自性,若行度日,不住不坐不臥,彼則於行,唯別受苦。別別領受猛性粗性難可忍性,非悅意性。非於其行,起安樂想。」餘三威儀亦如是說:「難陀,然由彼彼威儀之苦,暫間斷故,遂於餘餘新生眾苦,妄起樂想。難陀,生唯苦生,滅唯苦滅,生唯行生,滅唯行滅。」四百論亦云:「如安樂增長,現見反成苦,如是苦增長,然非可轉樂。」

  又能增貪現前樂受,多是於苦,漸息滅位妄起樂覺,全無不待除苦所顯自性之樂。由於眾生無明、愚癡,才會對「苦」起顛倒見,以為有「樂」可以追求。那裡知道眼前這個只會增長我們貪的「樂受」,只是「苦受」的逐漸減少、息滅時,所生起的妄覺,並不是不用先滅除苦,就能顯現出樂的自性。就是說,並沒有一個本來叫做「快樂」的東西,它的暫時呈現,一定要等到痛苦逐漸減輕、消滅後,才能顯現出來。

  譬如太走為苦,略為住息遂生樂覺。現見此是先生大苦,漸息滅時樂漸次起,故非性樂。譬如走得太久,一定精疲力盡,勞累不堪,覺得很苦,這時如果坐下來,稍作休息,就會覺得身體舒適、快樂無比。可見這時候的「樂受」,是原先的「苦受」漸漸獲得紓解以後,而慢慢生起的,並不是坐下來休息這件事,本身是快樂的。

  若太久坐,仍復如前,生眾苦故。如果「坐下來」這件事是快樂的,那應該愈坐愈快樂才對,可是坐久了,又會像前面走太久一樣,產生腰酸背痛,四肢麻痺等種種痛苦。

  若是性樂之因者,應如苦因,隨其習近,其苦漸增,如是習近行住坐臥,飲食日陰等,亦應隨其幾久習近,便有爾許安樂漸起。現見太久唯生苦故。若是有一樣東西,它的本質是快樂的,就應該像痛苦一樣,會隨著不斷地接觸,愈來愈苦。如果日常生活當中,我們所從事的行、住、坐、臥各種姿勢;或者我們所貪著的各種飲食;以及寒冷、炎熱等氣候變化,會使我們感到愉快的話,那應該是愈做愈快樂才對。可是我們觀察的結果,卻是任何一件事,只要做久了,都會產生痛苦。而且更重要的體會是,我們必須不斷地改變姿勢,是為了要除去前一個姿勢的苦;我們每天飲食,是為了除口渴、飢餓的苦;我們隨著氣候穿衣、脫衣,也是為了除寒冷、炎熱的苦。是無明、愚癡使我們誤以為,每天不斷地選擇自己喜歡的活動、飲食等,是為了滿足自己快樂的需求,那裡知道這樣只會不停地增長我們的貪欲,繼續種下輪迴的種子而已。因此,若是想去除這種顛倒見,就要經常思惟、修習苦諦的內容,不斷地醒自己,從事生活當中的每一件事,只有一個目的,那就是—除苦。

  如是亦如入胎經云:「難陀,行住坐臥諸威儀中,應當了知別別是苦。諸靜慮師,應觀彼彼威儀自性,若行度日,不住不坐不臥,彼則於行,唯別受苦。別別領受猛性粗性難可忍性,非悅意性。非於其行,起安樂想。」入胎經中也提到這樣的修法:「難陀!應當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個當下來思惟苦。行的當下、住的當下、坐的當下、臥的當下,各別各別去體會每一個行、住、坐、臥的當下都是苦的。在禪修時,應觀察這四種威儀的本質,是苦?還是樂?如果終日行走,不住、不坐、也不臥,那一定是身體疲乏、四肢浮腫,苦不堪言。因此,對於行這個威儀的本質,就能了知它是純苦的,沒有絲毫的安樂可言,而且它的苦,是猛烈、難忍的。如此一來,對於行,就不會產生任何安適、喜悅的念頭。」

  餘三威儀亦如是說:「難陀,然由彼彼威儀之苦,暫間斷故,遂於餘餘新生眾苦,妄起樂想。難陀,生唯苦生,滅唯苦滅,生唯行生,滅唯行滅。」其餘的住、坐、臥三威儀,也是同樣的思惟:「難陀!是由於行的苦暫時間斷,才會對於其餘的住、坐、臥,妄起安樂想。如走了太久以後,暫時停下、坐下、或者躺下,會覺得很愉快,這是因為行的苦暫時間斷,才會誤認為住、坐、臥是快樂的。其實只是苦的息滅,並沒有樂的生起;是行的止息,也沒有住、坐、臥的生起。因此,難陀!生,只是苦的生;滅,只是苦的滅。生,只是行的生;滅,只是行的滅。(只有苦的生滅,而沒有樂的生滅:只有行的生滅,並沒有住、坐、臥的生滅。)」

  四百論亦云:「如安樂增長,現見反成苦,如是苦增長,然非可轉樂。」四百論中也說:「如果行的本質是快樂的,它應當隨著久行而增長,但是現在反而成為苦了,而且苦一直在增長,可見它是無法轉成樂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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